兔球糕🐰

=秋栎/秋秋【熟人才叫兔兔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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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雷卡】雪

*大量第一人称预警

*雷卡only,私设

*ooc有,我流雷卡

『1』

大哥出行第三天,阴。

我是被刺骨的寒意给激醒的。

我睁开双眼,迷糊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好一会儿,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。我用手撑起身,发现不远处壁炉里一片漆黑,房间里早已没有暖意,怪不得这么冷。

我又躺下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紧,八成是侍女又忘记为壁炉添木材,也不能怪她们,宫里琐碎的事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,这里自然就被她们抛到脑后。

意识到即使整个人蜷起也只是徒劳,我毫不留念地掀开被子,随手抓了毯子披在身上,光着脚走到窗边撩开窗帘,天空阴沉沉的,地平线上也看不出一丝转晴的征兆,怕是要下今年第一场雪了。

大哥三天前出了远门,这是父亲大人的指示,作为皇子殿下,雷王星下一代的主人,走访周边的城镇,体察民情必不可少,为期一个月。

大哥十分兴奋,我想他是为能正大光明地出皇城而感到高兴,但他同时也不满于我无法跟随,在得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三保证后,他才踏上寻访之旅。

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,小心地推开房门,确定四周没人后我才贴着墙溜了出去,我知道怎样才能最大化降低自身的存在感。

大哥出门远行,这边的侍女都少了许多,走了半天竟然一个也没碰上,四周充斥着异样的冷漠,但我不为这份冷漠而难过,大哥曾经说过皇宫是会吃人的,每一扇门在我眼里都像那位女歌唱家的血盆大口。

没过多久就到了图书室,我推门进去,里面还是我昨天走时的样子,各类的书堆叠在一起。我很快就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本书,翻到记忆中的页码继续看了起来。

下午我拿着厚重的书经过花园的时候,被一块石头击中背部,痛得我直抽气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我又被人推倒在地,密集的拳脚就招呼了上来。

我知道肯定是那些平日看我不爽的贵族子弟,之前有大哥在,他们不敢乱来,就算偶尔把我堵在角落我也总能侥幸逃脱,现在大哥不在,他们当然要把肚里积累的怨气全部撒出来。

我不是不会还手,但我很清楚一旦还手下场是什么样,作为一个没有靠山的私生子,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是很难的,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,所以我只是护住了头部,把疼痛引起的呜咽封在喉中,忍耐着他们的所作所为。

身体各处不断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,我只能想一些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。我想到了大哥给我吃的名叫『蛋糕』的东西,我想到了生日时大哥送给我作为礼物的那本书,我想到了大哥看到我身上的青紫与伤口时,跟我说的话。

他盯着我的眼睛,绛紫色里没有任何的波动,他说,一味的退让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。

随着一声尖叫,落在身上的拳脚消失了,我顾不得去细想发生了什么,抱起身边的书我就一路冲回了房间。

猛地关上房门,我不断地深呼吸,想让自己冷静下来,但效果不怎么明显。心跳快得像是要破开躯体的束缚冲出来,我不明白这是快速奔跑后的结果,还是久违的,反击带来的兴奋。


最后我昏昏沉沉的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,这是最后一次我任人拳打脚踢了。

『2』

出行第九天,小雪。


最近天气不是很好,温度一天比一天低,直到昨夜我才刚刚抵达邻近的城镇,旅途比想象的要累,一倒进温暖的床我就睡着了。


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亮醒了,这边的窗帘居然不遮光,我拒绝睁眼,用力一扯被子将头蒙住,试图睡个回笼觉,可几分钟后楼下传来孩童兴奋的尖叫声彻底打消了这一念头。


我气恼地翻下床,听他们的声音应该和卡米尔差不多大,就不能学着安静一些吗?


大力拉开窗帘,视野里闯进一片雪白,有什么东西自天空落下,两者融为一体。我抬头,看着它们细碎地飘落下来,下雪了。


我惊喜了起来,刚才的愤怒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,转身快速地套好衣服,来不及整理好就冲下了楼,现在没有什么更让人激动了,这可是今年的初雪。


昨夜太过匆忙,旅馆就在城门不远处,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,就径直冲到外边的田野。

雪下得比我想象中的大,头发都被落下来化开的雪沾湿了些许,在这个初冬的早晨让我瑟瑟发抖,但我不在意,眼下就连口中呼出的白气都让我兴奋不已。

这雪估摸是下了一晚上,面前的田野已经白雪皑皑,我努力回忆起这里是一大片向日葵,炎炎夏日它们的花盘整齐地面向太阳,如今它们将生机盎然埋在厚雪之下。
 

我突然想到了卡米尔。

从我遇到他的那天起,我就知道他习惯收敛自己所有的情绪,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静,话不多,喜欢在角落里看书,让人总是忽略他的存在。

我把他接进皇宫后,安排他睡在我隔壁的房间,偶尔会给他带一些书,送他一些新奇的小玩意,一开始他会拒绝,拒绝不掉只能收下附上一句平淡的谢谢,礼貌又疏离。

我以为他只是不习惯现在的生活,不习惯突然多了个大哥,后来才发现他像个带壳动物,有事没事就将自己收进壳里,任凭他人在壳外叫喊。皇宫里关于卡米尔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每个角落,那些人说,雪融化后只能是冰冷的水。

直到有一天,我拉着他偷跑出皇城,半强迫地塞了他一大口草莓蛋糕,然后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,我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,却又在下一秒愣住。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,眼睛却不可抑制地发亮,他像上了发条的木偶,整个人灵动了起来。

我就如不久前在皇宫里探索到密道一样开心,心脏狂跳,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宝物。

雪水顺着发梢流进我的衣服里,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雪越下越大,该回去了。转身的时候我隐约瞥见一抹黄色,在雪地里十分惹眼。

也许冰雪消融,还会有大片的向日葵,水源赋予它们新的生机。

我拍拍肩上的积雪,沿着来路往旅馆走去。

真想和卡米尔一起看看这里的雪。

『3』

大哥出行第十六天,大雪。

暴风雪持续了一整天,直到晚上势头才小了一些,不知道大哥那边有没有事。

人一到晚上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,我一个人躺在床上,听着雪没有情感地敲打窗户,猛然开始想象自己死去的样子。

待我老去,我的身体机能会慢慢老化,也许最后会在一个这样的夜晚平静地停止运转。医生会对我冷漠地摇头,然后我的躯体,会在讥讽声中下葬,人们嘲笑我什么也带不走,就像我什么也留不住,但那时已经无所谓了,因为我已经死了,死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。

我就像是蜉蝣,一种短寿的生物,来到人间,却也仅仅是来到,不曾给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朝生暮死是我的宿命。

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,猛然睁开双眼不敢再闭上。

我想到我的母亲,母亲一生惨淡,即使诞下了拥有半数皇室血液的我,依然没能改变人生的轨迹,她在痛苦中离去,我见证了她的死亡。

她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见骨的胸膛不再有任何起伏,脸也呈现死亡特有的灰白色,仁慈的神父带着我做了最后的告别,她就被封入棺木入土为安了。

我无法想象我被装进里面,我害怕死亡,这是人类最本能的反应。

一个人究竟可以活多久?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止于所有记得他的人都死去,那么只要我还记得母亲,她就还是活着的。

那么我呢?若我死去,化作尘埃,又有谁会在闲暇之余记起我?

我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,踢开温暖的被窝,顾不上穿好鞋我就跌跌撞撞地开门往外跑,我跑得很快,像是在跟谁赛跑。

我用力推开大哥的房门,定期打扫没有让房间积下过多的灰尘,我扑进他的床,掀开被子将自己包住。大哥的床与我的并无二致,但左胸的吵闹声意外地消失了。

外面的风雪不知何时平息,冷静下来的我突然觉得倦意上涌,眼皮互相打架,月光凿破云层撒在我脸上,我终是克服了恐惧,在大哥的床上沉沉睡去。

我梦到了大哥,他听完我的古怪念头后笑得直不起腰来,接着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脑勺,说卡米尔你就是看太多书了才容易胡思乱想。最后又把我按进他的怀里,习惯性地对我的头发一通乱揉,他力气太大了,我推不开他,只能一声不吭忍受他的胡来。他突然靠近我耳边,似乎真的有气流经过,弄得我痒痒的。

他说,我会记得你的。

『4』

出行第二十天,晴。

偶尔我会觉得雷王星的天气真是奇怪,昨天还是暴风雪,今天太阳就刺破云层出来了,冬日里难得的暖和。

我脱下久不离身的披肩,找了个完美的时机甩开父亲派来的尾巴,比起身后跟着大摇大摆的护卫,我更喜欢独自在城镇里闲逛,反正都是完成任务,父亲也不能多说什么。

我从未到过距离皇城如此远的地方,对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充满了兴趣,人来人往的街道,彰显地域特点的服饰,当街叫卖的小贩,街边的商店摆满了从没见过的小玩意儿。

最后还是一家面包店吸引我走进去,听说他们家有独特的秘方,老远我就闻到了芥麦的香味,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。我买了两根长棍子一样面包走出来,发现隔壁有一家规模不大的糖果店。

里面的糖果也都是没见过的,包装五颜六色,大大小小规整地分好了类,等待客人的挑选。我对这种甜腻的味道没什么兴趣,还不如刚刚街口的酒香味,不过卡米尔挺喜欢吃这类甜甜的东西,想到那双会闪闪发光的眼睛,我突然觉得买一些回去给他也没什么不好。

我选了一些个头小的水果糖,绚丽的糖纸让人无法忽视它,味道也多样,店家也推荐说镇上的孩子都喜欢这个,我尝了一颗,甜中带点水果的酸味儿,还不错。

出了糖果店,我顺着街道继续往下走,沿路的店铺却越来越少,最后等我停下脚步,一家店铺也没有了。替代它们的是破损的房屋,看上去受不了自然任何的打磨,穿着破布的人们盯着我这个外来人,警惕的眼神暴露无遗。

我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,却依然当做没看见,径直走进去逛了起来。每个城镇都有类似的黑暗角落,这里可能聚集了许多逃亡的杀人犯,无恶不作的强盗,贵族的私生子,总之都是些被国家抛弃的人。

我停在一个小巷子前,回忆起第一次从皇城出逃,在贫民窟的入口撞上了买完面包正要回家的卡米尔,那时他还挺小,瘦得跟只猴子一样,弱不禁风,轻易地被我撞倒在地,我赶在追兵来之前将他拉起就跑开了。

第二次我直接跑进了贫民窟,那里地形复杂,互通的小巷要多少有多少,我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,在尽头再次遇见了卡米尔。他似乎认出了我,我询问他是否愿意在有报酬的前提下带我躲过追兵,他不吭声,扭头就跑,跑到街口转角处又停下来回头看我我这才领会他的意思。

不能好好说话吗!

抱怨归抱怨,不得不说他帮了我很大的忙,听着追兵远去的脚步声,我松了口气,总算是躲过这帮缠人的家伙。

我转头看向卡米尔,这才想起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,他却看穿了我的心思,开口阻止了我的好奇心和手上掏钱的动作。

『不必了,我们不会再见面了,三皇子殿下。』

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,再也不看我一眼,不一会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。我靠着墙壁,心想这小子真有意思,认出了我的身份还帮我躲过追兵,最后还想撇清关系。

没那么容易,我突然嗤笑出声,我雷狮感兴趣的东西,无论是什么,都一定会得到手。

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是搞不明白,卡米尔当时帮我是出于什么原因。

“嘿,老大!这有个落单的!”

我回过神,看向堵在来路上的几个人,衣着破烂,头发也因为久不清洗而打结,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放在一旁的面包,目的不言而喻。

最先冲上来的是左边的瘦子,行动毫无章法,直向我扑来,我微侧身就轻易地把他杠倒在地,与大地亲密接触。

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反抗,领头的老大似乎有点无措,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。我笑了起来,一脚踩在瘦子的背上,地上哀嚎一声的同时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。

“找死吗?”

『5』

大哥出行第二十三天,小雪。

今早从图书室出来的时候遇上了两个侍女,我下意识藏起自己的身影,生怕被她们教训一通。从她们的闲聊中我得到了一些消息,比如总是惹事的贵族子弟从受惊的马上摔了下来,断了条腿。

其中一个侍女发出了抽气声,我没什么惊讶的情绪,只觉得这比预期的时间要早,也许出现了什么不可测因素。

我慢慢走回房间,小心地关上门确保它不会发出任何声音,我把书放在床上,自己却靠着床坐在地上,把头埋进膝盖只露出眼睛,透过落地窗看外面飘落的雪花。

昨晚我照例去大哥的床上睡,却做了一个非比寻常的梦,梦见大哥寻访结束归来,我兴奋地从房间冲出去,一路小跑去迎接他。他看见我就笑了起来,就跟他平常的笑容一样,豪爽又狂妄。

接下来的内容就十分不对劲了,他用力地抱住我,接着与我旁若无人地接吻,一开始只是唇上的浅尝辄止,慢慢地有东西顶开我的唇齿深入,好似情人之间的缠绵,随着空气的减少,我无法正常思考,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。

我突然惊醒了,大口吐出浊气又吸气,几个回合下来还是没法冷静,额头上冒出冷汗,我脸红得不行,生理泪水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打湿枕头。

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种兄弟之间的交流方式,无关欲望,但下身可耻的反应彻底否定了我最后的挣扎。

我抬手遮住眼睛,不敢再面对大哥房间里的任何东西,因为无论我的目光触及何处,都有他的影子,时刻提醒我对大哥抱有一些肮脏的念头,作为大哥的兄弟,不该存在的想法。

脑袋像炸开了锅,好多声音在我耳边吵闹,直到房间里出现了淡黄色的晨光,我才发现我竟然彻夜未眠。

回忆结束,时间并未过去多久,外面风雪倒是有增强的势头,我闭上眼,脑中开始飞速运转。

我与大哥是情同手足的兄弟,大哥还对我有恩,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份情绪埋葬,让它永不见天日。我应该把这株毒罂粟扼杀在土里,不让它成为威胁的因素,这样我才能在大哥回来后,依然平静地与他共处一室,日后大哥若是需要,我便会献上全部来助他达成目的。

可能是房间里太过于寒冷,一向冷静的我居然觉得有些焦躁,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叫喊着拒绝,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撕裂,我突然又迷茫了起来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也许想一些其他的事会感觉好一点,我安慰着自己。

想起曾在书上看过文字描绘的大海,它看起来像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石,在烈日的照耀下闪闪发光,让人移不开目光,那位作家如是说到,海鸥的叫声与海浪声融为一体,沙滩上到处是奇形怪状的海螺。

我没见过真正的大海,但我十分想去一次,因为大哥说他想去,他想有一天舍弃皇位,去海上当个海盗。

我想象自己站在沙滩上,扑面而来咸湿的海风让我新鲜不已,欣赏着大自然的馈赠,余光瞥到身旁的影子,我下意识想与他分享这一切,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,却在第一时间认出熟悉的绛紫色。

我想我今夜又该做梦了。

『6』

出行第三十天,雪。

三天前旅途就已宣告结束,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返回的路上,今年大雪的猛势让各地都损失不少,还有道路无法通行的现象,我们不得不选择另一条较远的窄道,耽误了不少时间。

我看着外面的雪景,心情却不同于面对初雪的兴奋,甚至说得上是厌烦,单调的景色消耗着我的耐心。回去的消息应该先一步到达了皇城,侍女们必定会口口相传,卡米尔肯定也得知了。

本应该今早就能到达皇城,然而路上还是出了差错,时间八成是要推迟到午夜了。

我转过头看到了从镇上带给他的水果糖,蓝莓味的钴蓝色糖纸像极了那双眼睛,可又些不太一样,我经常读不懂它们。冷静的时候像一片平静的海,偶尔也会暗藏狂风暴雨引起我的兴趣。

我渐渐意识到我们的关系不再那么简单,它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开始变质,它四处飘忽让人捉摸不透,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。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,握紧了拳头,我不允许任何无法掌控的事物出现,得到或是毁灭,只有这两个选择。

午夜时分,我终于踏着积雪,在侍女的引导下走进离开一个月之久的地方。长时间坐在马车上的劳累汹涌而出,挤压着我的脑袋,身体沉重无比,我现在只想快些倒进床上睡一觉,至于其他的明天再说。

我推开房门,一眼就看见了蜷在角落熟睡的卡米尔,在这种寒冷的天气,他只穿了件单衣,厚重的书掉落在一旁摊开,猜也知道他是实在支撑不住睡着的。

我转过头,无声地用眼神质问侍女,大概是黑暗中我的表情有些吓人,她话都说不流畅了。

“他听到您要回来的消息,今天一大早就在那儿等着您了,”侍女小心地看我一眼,确定我没有爆发的迹象才继续说下去,“我劝他去吃些东西,可他抱着那本书不愿离开一步,怎么说都不听,我们没办法。”

合着还是饿晕的?

我也不好发作,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,如同得到大赦的罪人,她飞快地跑开。

我关上门,机械重合在一起发出咔的声响,也没能吵醒平时警觉的卡米尔,他还是一动不动,背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。我上前将他抱起,嚯,挺沉,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没少吃蛋糕,我赶紧把他轻放上我的床,拢好被子,这一会儿的功夫我的手都有些发麻。

今晚天气很好,月光从云层后露出,照得房间挺亮堂,我突然没了困意,索性坐在床边端详了一番许久不见的堂弟。卡米尔的睡姿一向很乖,从不乱动,找准了一个动作就到天亮,此刻他背对着落地窗熟睡,正面落下一片阴影,绘出一副静谧的画。

均匀的呼吸显示他正进行着极佳的睡眠,黑色的头发看起来手感不错,我这才发现卡米尔的眼睫毛挺长,一开始只是凑近了想看清楚,慢慢地就像被蛊惑了一般,进入了危险区域也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
离唇仅有几厘米的时候,卡米尔无意识的呓语让我及时刹住了车,在发生更加不可预测的事情之前飞快离开。卡米尔并没有醒来的迹象,我看着他仍然置身于外的睡脸,不禁觉得有些好笑。

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诱惑,手指触上他的唇,想象中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递给了大脑,下一秒我像被烈火灼烧一般撤回了手。

我想我该离开了,明日还要许多烦心事要处理,更重要的是,在这里多待一秒我都可能做出更过火的举动。

关上门前的最后一眼,月光依旧安静地撒在卡米尔身上,像在完成我方才未尽之事。

月光亲吻的男孩。

我的男孩。

『7』

大哥出行第三十天,雪。

大哥回来的那天,我做了一件异常不冷静的事。我缩在大哥房间的墙角,整整一天哪也没去,甚至在思索一番后还放弃了进食的机会。

我看着面前的侍女露出了为难的神色,觉得有些抱歉,在大哥出行这段时间她还是挺照顾我的,想也知道是谁的嘱托。

但我也有我的小心思,想要在大哥回来之时第一时间见到他,我并不打算做出任何激动的表现,只是想亲眼确认他平安无事,万一他在我离开的时候回来,岂不是功亏一篑。

我没想到的是,恶劣的天气状况让大哥直至半夜才抵达,而我早已耐不住困意睡着了,尽管在大哥推门的那一刻清醒了过来,意识还是有些恍惚,多闭了一会儿眼。

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大哥接下来的动作,他没有选择更加直接的方式,而是一弯腰将我抱起,突然的悬空感吓得我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继续装睡,我听见他嘴里嘟哝着我胖了,手上动作却意外的轻柔,这不像是平常的大哥。

感受到被子驱散了寒冷,我暗自舒了口气,以为大哥会起身走人,谁知他还直接坐在了床边,也不出声,我能隐约到他的视线,渐渐地我又被倦意侵袭。

我突然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喷洒在脸上,越来越近,我的大脑里又开始有人尖叫,吵闹得我想翻身而起打破尴尬的局面,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固定在了床上,好在仅剩几厘米的时候,我忍不住发出了声音,笼罩我的阴影迅速撤离了,否则我的大脑怕是会发生惨烈的内战。

接下来唇上的触感差点瞬间让我的心跳骤停,寒冬腊月我的两边手心已经被握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,呼吸都有些不稳,幸好没被大哥察觉,我开始后悔起了装睡。

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大哥,他一个眼神我就能明白所有,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,可现在我又像雾里看花一般捉摸不透这个人,我甚至连他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预测。我突然有些没由来的泄气,对自己十分失望。

听到房门咔的一声我才缓缓坐起身,手心的黏糊感让我十分不好受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选择忽略它。我抬起头看向窗外,这才发现今日是满月,月光在房间里落下一片银辉。

我下意识抿起唇,却又想起这里刚刚被冰冷的指尖触碰过,让我止不住地去回想。我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抬手,避开布满冷汗的部分,用同样的地方触碰自己的唇,耳尖有点发热,我无法揣摩出大哥当时的想法。

放下手,我又重新躺回大哥的床上,将被子扯过头顶,在闷不透风的环境里闭上了眼睛。

我想,我是喜欢大哥的。

『8』

卡米尔再见到雷狮的时候是回到皇城三天后,这几天他被父亲指使着忙上忙下,刚报告完寻访心得,马上又得去参加宴会。卡米尔在脑中想象出他嫌弃的眼神与嘲讽的笑容,猜想他一定不会按部就班,但看在父亲的脸面上,还是保证所有场合都现身。

雷狮一路问了许多侍女,最终在图书室找见了自己的堂弟,图书室十分昏暗,只有巨大的窗子透射进来的光,卡米尔就靠在窗边的一角,读着一本厚重的书,听到开门声,他抬头向门口望来。

“大哥。”

卡米尔出声叫了雷狮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,继续低头翻看手里的书。雷狮也不恼,径直走过去靠在窗子的另一边,转头看向窗外,本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,趁着父亲不注意,从宴会上偷跑了出来,就想着来看看卡米尔怎么样。

各干自己的事,气氛倒也不尴尬,两人心底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
最先藏不住的是卡米尔,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雷狮进来后他就再也没了看书的心情,他就像只蝴蝶,一声不吭地扇动翅膀,安静地搅乱了气流。

卡米尔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,初次尝到暗恋的滋味,喜欢的人就坐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,光想到这一点他已经心猿马意了,怎么可能再读进本就晦涩难懂的古籍。

还未等他斟酌好言辞,雷狮先行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。他回过头看向卡米尔,脸上的笑容是卡米尔最为熟悉的。

“天气不错,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

这是卡米尔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出皇城,他们躲过巡逻的士兵,一路走到了城镇上,天气寒冷,蔬菜水果的价格都翻了好几倍,年幼的孩童们在街道上互相打闹。

起初是雷狮开启话题,聊起了旅途中的经历,被雪覆盖的高山,富饶的城镇,还有夜晚溜出来偶然撞见的灯红酒绿,卡米尔扯扯红围巾遮住脖子,沉默地跟在身旁,听他绘声绘色地形容那些自己未曾去过的地方,时不时也会应雷狮的询问,说些最近读过的书。

最后走近城门时,天公不作美又飘起了小雪,雷狮对此不甚在意,径直走出了城门,卡米尔见状只好继续跟了上去。出了城门一下就荒凉了起来,城镇里的喧闹渐渐远去,四周都是积雪,白茫茫一片。

卡米尔突然打了个冷颤,感觉脖子后面一凉,回过头瞅到雷狮坏心眼的笑容瞬间了然。

“大哥,请不要干这些令人困扰的事。”

“嗯?我看你每次出来吃蛋糕都挺开心的啊?”

一针见血,卡米尔以沉默回应了对方的调侃,冷淡的深情几乎有些挂不住。

雷狮心情不错,难得能看见卡米尔这样的表情,他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,笑声在空气中回响,呼吸也不均匀了起来,呼出的白气四处乱窜。

卡米尔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雷狮,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完全是多虑了,即使对大哥抱有异样的情感,也还是能像过去一样作为兄弟相处,他们之间什么也不会改变。

如果雷狮没有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。

“卡米尔,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?”雷狮止住笑,嘴角却维持着上调的弧度,“或者说,对我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呢?”

卡米尔觉得周身的空气一瞬间被冻结,寒意自脚底攀上头顶,头皮被冻得发麻,甚至手心也开始渗出冷汗,雷狮的话像一只利箭,牢牢地将他钉死在墙上,让他无法正常地回避这个问题。

他盯着雷狮与平常无异的笑容,想要看出他的本意,可他没有读心术,自然什么也读不出。

他可以冷静地一笔带过,或是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,明明都是简单的回应,但就像是有东西压住了他的声带震动处,让他无法去敷衍或是回避。

他也知道雷狮想要的不是这些,不是这些场面话,而是一些作为彼此最为特殊的存在,应该说的东西。

他不想敷衍雷狮,更不能忽略心中的愈加强烈的鼓动。冲动让卡米尔想要表达的情感呼之欲出,积累下来的满腹辞藻却又在此情此景显得空白无力。

“雪景真美啊,卡米尔。”

雷狮吐出一口浊气,看着它接触外界化为白雾,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。

“…嗯。”

“冷吗?”

答案未出口就被不敢想象的柔软堵上了,与梦中相似的场景,唇上的热度与冰凉的四肢对比强烈,迅速让卡米尔回过了神,震惊地看着雷狮放大的脸。

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,离开时还恶趣味地舔了一下对方的唇,看着惨白之上逐渐有了更深的颜色,雷狮满意极了,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。

“嗯…感觉暖和点了,”雷狮舔舔唇,回忆着方才想象已久的触感,“单方面索求答案好像有些不公平,所以这是我的答案。”

“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和我持有相同的答案了,这样也可以吗?”

“是的,大哥。”

end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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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终于写完了,我真的再也不写第一人称了【吐血】我快成为月更少女了【bushi】是很久之前和 冥灵@什么都不会的渣渣 讨论的脑洞,结果拖了这么久_(´ཀ`」 ∠)__

感觉很多东西没能表现出来?有几段是两个人都想与对
方分享看到的美景,类似于【今晚的月色真美,我想让你知道】这种意思…【别说了你一点都没写出来】

以及,雷狮回忆他们的初遇来自冥灵的这张图【这里】,特别好看呜呜呜呜呜呜呜呜!!!!!她画画超好看的!!!

下次更我怀疑是开学了【你】,会尝试一个我从来没写过的架空题材…估计会想很久,嗯…就这样吧。

最后感谢喜欢这篇文的各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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